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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里,雨把周遭的溫度降低,倦縮進被子的包圍中,合上眼睛,感受雨點敲打萬物的聲響
雨點落在城市堅硬的水泥板總奏不出好聽的樂曲,充其量只能說是一場洗擦塵埃的水,任你怎樣去細聽,也是平淡無奇,沒有起伏的一曲
只有在一片磚瓦,庭院錯落有致的鄉間,才有醉人的絕響
暴雨傾瀉,雨點敲擊瓦面,匆匆而急不可待的落下,似憤怒的棰子擂著鑼鼓
在庭院深深的老屋,聽雨敲打瓦面的聲音,噼噼啪啪,清脆明了,是激烈的敲擊樂,又似管弦樂高潮部分高昂,有些擔心陳年老瓦會不經這無情的用力跌撞
四面的雨水在瓦面凹槽匯聚,沿瓦檐傾瀉下天井
天井邊擺放的幾棵夜來香此刻在風雨中顫抖著葉子,白玉般的花朵楚楚可憫
清冷的雨水轉著小漩渦,水泡旋著華爾茲涌向天井的小渠口,瞬間天井成了一個小池塘,一個一個大水泡濺起,裂開,濺起,裂開,猶如沸騰了的溫泉
是洶涌澎湃的中號
人在老屋,踏步在凹滑的長方地磚,是日子的磨損;撫摸古老青磚墻的冰涼,感覺濕潤了的雕花木窗特有的味道,熟悉又遙遠
喚醒了兒時的光景——小孫子搶了大葵扇,小手使勁的扇,為的是纏著老奶奶講故事
穿大襟衫的奶奶,躺在搖椅上,半瞇著慈祥的眼睛,永遠有講不完的故事,偶爾吟上一陣知乎者呀,故事回到了奶奶還是孩童時念私塾的年份……
一切都是如此親切,仿佛就在昨天,卻都已真的不再,奶奶的模樣已經不再清晰,只有老屋和嘀嗒嘀嗒的雨水象在訴說往昔的歲月
趴在小木窗上看外面的景致,雨水模糊了遠山,一群穿了碧綠衣裳的仙子在淋浴,婀娜搖曳
透過雨簾,看真點仙子的真容顏,原來是一排芭蕉樹在池塘邊站著,伸展著嬌媚的身子,讓雨水盡情沖刷
雨點溶進池塘,漣漪不斷泛起,是引人入神的輕音樂
仙子的綠紗掉進水里啦,是芭蕉的倒影
放晴了,小曬場上幾堆壘得高高的稻稈還溜滴著水珠
看草稈暗黃的顏色就知道堆放在這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主人用它來飼牛,或是作柴火
雨后淡薄的陽光下,水珠在禾草上泛光,不時滑落泥地上
小麻雀又出來嘰喳了,落在草堆頂上靈巧地轉著小腦袋,奇怪誰在草堆上灑了那么多眩目的珠子
短短的嘴巴一啄,珠子躲進草縫里不見了;再啄一下,還是躲了
小麻雀輕柔低叫,我聽見它們嘰咕:這珠子老捉弄咱,別跟它玩了! 仿佛又看見了草堆旁臥了一頭牛,它被栓在一根木柱上,大嘴巴磨呀磨地嚼著稻稈
牛一天都勞累辛苦,只有它嚼草時從容自得的樣子是最悠閑
鄉間長大的孩子們,童年總跟曬場有點關系
光著腳板揚著樹丫子,嚷嚷著:叫你偷吃!叫你偷吃!于是雞群拍著翅膀躍起,一飛沖天之勢,最終還是落地,挨上一陣追趕,咯咯咯地狂叫,慌亂逃竄
黑狗兒跟著小主人后面,勝利的尾巴晃得厲害……
甩陀螺,小伙伴們自個做的,粗粗的木頭一刀一刀地刻,可費力了
成圓錐形了就在錐部釘上鐵條子,繞上繩子一拉,曬場上陀螺旋風地轉,看誰的手藝最好,做的陀螺最能轉,忘了刻陀螺的小手還痛……
學騎車
車尾架上橫扎一根扁擔之類,小鬼一溜子跳上車,車頭慌亂地搖擺著,沒幾步路車子一側,好在扁擔撐著了地,小鬼自己也不知是怎么扔了車跳著站了起來,好不服氣漲紅著臉扶起車子繼續摔跌……
落霞映紅了孩子們的臉,淡淡的金黃鋪在池塘水面上,在最后一撮霞光落進山坳,夜幕升起,鄉村被薄薄如輕紗的霧氣籠罩,燕子低低盤旋,大約在趕著回窩的路上;褐啡色的屋頂上炊煙裊裊,一切漸漸朦朧,如一幅濕潤滲透的宣紙水墨畫
不遠處傳來母親呼喝吃飯的聲音,孩子們極不情愿地收起各自的家伙回家,跑著幾步扭頭叫喚:明天再來!
9、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管子權修》
大哥不說話,只低頭喝酒
他越發愛酒了,一人獨自坐在院中時,身邊也放著個小酒杯,當我們從他身邊走過,他會忙著護住,擔心我們踢翻那小小的酒杯
甚至在看書的時候,桌上也放杯酒,看到精彩處,抬起杯來呡一口
潔塵在《清供》里面這樣寫道:“清供在古代女人的房間里,大概是這樣一些東西:香幾、藤床、小榻、禪椅、花樽、棋枰、鏡臺、妝盒、繡具、琴簫、酒器、茶具、錦含、綾縟、畫帳、繡緯……”,初見這段文字,對文中所述器物頗為驚羨,可以想象,那些古典的女子水袖長衫,在月下撫琴,于閨中刺繡,無論煮酒烹茗還是圍爐焚香,無不艷若桃李,唇齒含香,真個是美麗刻骨
可轉念間又覺得,這些被叫做“清供”的器物其實就是造型別致精巧的枷鎖,它們鎖著古代女人冷寂孤獨的一生
那些行不露足,笑不露齒的女人,她們只能在意念中奔跑或者飛翔,最后,風一般逝去了,如煙花委地,悄無聲息
款待建黨第一百貨商店本命年,作者出書社還將推出“赤色典范第一版影印文庫”、作者關仁山的《晝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