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一次站立于蓮青山前，我沒有做好思想準備

    那次機會說來就來了，事先一點鋪墊也沒有

    這是2000年的事了，文友張繼一直說滕州值得好好走一走

    于是在夏末的一日乘車來到我處，讓我陪他走走

    第一站選的就是蓮青山

    當時蓮青山還屬黨山鄉管轄

    黨山鄉的宣傳科長張建國兄陪著我們進行了游走

    那時我只聽說蓮青山如何如何，心里對這座山的準備一直不是多到位、多充分

    我那時一直認為，滕州這個地方不會有這么優秀的山，就好像滕州不該有我這樣叛逆的人一樣

    蓮青山以一種坦蕩和謙遜、一種沉穩和兼容、一種騷動和感傷出現在我們眼前時，我和張繼都呆了

    我們是在逐步深入了一個正在熟睡的夢鄉

    那是將軍和公主剛剛交合后的美好和幸福

    我們用疲憊的腳步輕輕的淘碼論壇著山路，漸漸地走進了幸福的深處，走進了愛的心靈和感動

    秋天，湖邊田里的稻子已收割結束，稻草被扎起來了，分立在湖邊

    玉蜀黍也仍舊收了，玉蜀黍桿也會合起來放在湖邊

    農人們把稻草、玉蜀黍桿立起來，壘得高高的，頂部尖尖的

    遠看像一個一個的堡壘排在湖邊，這是本地農夫晾曬秸稈的一種本領

    稻草是那些黃牛、黃牛冬天的草料，玉蜀黍桿就只能當柴火燒了

    待稻田、玉蜀黍地比擬枯燥后，就要籌備耕作秋播了

    　　只是放下電話我才會發現周圍的夜色黑得讓人看不見來路，我站在漆黑的街上，望著遙遠的朦朧的燈光不知何去何從

    林黛玉》，思想跟從前就有了許多變化，也許投入的太苦，也收獲了一點生活的智慧

    　　　悲望殘紅飛滿天，　題卷舊帕勝書箋

    花前妙句同嘲戲，下癡詞獨愴然

    花濺淚，葉輕旋，香墳冷落有誰憐？今生含恨綿綿去，來世休提木石緣

    　　今生的折磨已經歷，來生還要再續，那該有多累？　　　青春的愛戀是天然去雕飾的，不講任何條件的愛是潔凈的，像冬日的月

    此時，我的窗外就掛著一輪明月，在北風里更包含著寒氣

    這種寒氣是正氣的，令人凜然起敬

    忽然感覺到這個意識有點似曾相識時，我才意識到自己還在活著的一部分

    　　下午接到一個的電話

    曾經為了這個背影痛不欲生了許多年，為了虛緲的誓言在肌膚上刻下血淋淋的印記

    在才不久洗澡時，還看到胳膊上清晰的傷疤，痛徹的疤痕像一把刀，在心里生了銹

    心里藏刀的感覺并不好受，有誰知道心里藏刀的痛苦？隱隱切割了十幾年，看不到一點傷口

    《紅樓夢》里的齡官，在花枝下一筆一劃刻著的“薔”字，在我有一天突然碰到時，一時懵在那里，連癡情都能找到復制的理由嗎？沒有任何肌膚相親的癡愛就這樣結束了它的生命

    我以為會在我今生的歷程中，在夢中絢麗，哪怕是意念中凈化著那份牽掛與沉淀

    但是，在某一天，一次短短的會面時，十幾年的自己在意念造就的對一份情感的城堡轟然倒塌

    　　一直在設計中珍愛著那份情感，直到對方含糊其詞地陳述著不曾停止的思念以及冷不丁一句“我們還能繼續嗎？我們還可以重溫舊夢嗎？”，在呆癡的一瞬間我忽然哈哈笑了，終于解下了我心里的桎梏

    不愛上一個人，原來是如此簡單，走近了看明白了就知道自己愛與不愛了

    　　愛情這個話題考慮是很費神的，何況自己已經過了那個年齡，也沒有了那樣的體會

    過多的人看好愛情會在婚姻中死亡，夫妻間會在相濡以沫中把愛情化為親情

    我是在婚姻慢慢變老中體會到什么是真正的愛情，摻和著油鹽醬醋的愛情也許有點俗氣甚至單調

    踏實才會讓人心安，“歲月靜好，生活安穩”的就是這樣俗氣可靠的吧

    就像我提筆填寫詞的時候，神色里也有著古典女子的優雅，在我嘻嘻哈哈跟著老公賣包子或者大哭大笑時，不亞于世間任何俗氣的女子，誰會想到我是骨子里傾向超凡脫俗的女人？日子就是這樣過，隨遇而安是最好的吧

    無論經歷了什么痛苦的磨難，早已被歲月清洗干凈，捫心自問自己無法消除的憂傷不是生活本身的苦難，也不是自己那一點可憐的傷痛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憂傷，以至幾次想在絕望中放棄生命，像海子，在春暖花開的夢里保持著自己的青春不老的形象

    想起一個個熟悉或者難忘的人，在用一種背離的方式拒絕生活，悲傷的同時也有一種共鳴，有時生活不足讓我們留戀，哪怕只是一時的感慨

    在我們懷著一顆無限美好的心，喜滋滋地來到這個世界，迎接我們的是什么？僅僅是個人生活不如意是我們變得如此軟弱么？現實生活中一個個令人感慨難過的事例，生活中一件件無法逃避的苦難的情景，時時折磨著憂慮的心

    記得在一個雜志讀了這樣一個事例，一個年輕活潑的女孩子去外地看她的男朋友，在列車上被三個流氓歹徒，列車的男女包括駕駛員無人敢言

    讀到這樣事件，我的心痛得直哆嗦，無法想象當時的情景在一個軟弱女子哀求下的冷漠與殘忍

    如果我的憂傷需要理由，生活中種種這樣的事例應該是我厭倦人生的理由

    有人會在遺憾中嘆息我的思維，比如我一直向往紅色年代那種氣氛，人與人之間坦城相待，生活哪怕是貧困的，精神上卻是那樣斗志昂揚

    沒有貧富的嚴重區別，在意念中向往一種人人平等、生活美滿的理想生活

    無論是農村還是城市，人與人之間沒有大的猜忌，我至今還記得我們一家從一個公社離開的情景：滿院子的人相送，大人與孩子哭成一片

    車遠去了，送別的人還站在那里揮手

    如今，不但城市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緊張，就是農村也失去了它的質樸

    我沒有愚笨到非要農村保持過去的原貌，才標志著農村的原態，而是現代生活的侵蝕，使農村失去了原來的味道

    村里的人看到我，抱怨著村人之間人與人關系的緊張，聽得我心很是悲哀，都是過于重視物質上的享受，把人訓練成惟我獨尊的“魔”

    　　說到這樣的憂傷，也許會讓人嗤笑的

    在他們不解與嘲笑里，我還是無法拯救自己

    是的，一個連自己都無法拯救的人，又有什么資格憂慮自身以外的人事

    這樣勸自己的時候，更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慚愧

    我先生卻看透我的病根，說我是心理上有障礙，否則，怎么會把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和自己根本不能辦到的事情如此看重地放在心上，不是毛病么？世界上不公平比這殘忍的事情多了，你能挽救什么？一代又一代的人不是一樣活著帶勁么

    　　憂傷的《枉凝眉》還在繼續，悲傷難舍的愛恨也會糾纏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夠走出去，也許其他的人事都是無關重要的，自己本身的陷阱才是致命的

    想到那些為我痛苦而擔憂的親人和朋友，我給他們帶來擔心又何以不使他們憂傷？其實，我懂，我什么都懂，就是無法勸慰自己

    　　月亮升起來了，茶水早就涼了

    靜靜地把弄著杯子中的涼茶，想到“人走茶涼”這樣的俗話，想到人就是最現實的，面對了，接受了，也就對生活適應了

    　　而我奶奶不知道，我從她那里取走的餅子，添飽別人的肚子

    饑餓讓我學會撒謊和欺騙

    三